“飞吧,放弃一切,奋力高飞。”
我至今依然记得位于药水洞坡顶的光姬兄的出租屋墙上贴着的字句。光姬兄死了,过了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死,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和我们一起学习、对我们影响至深的前辈,以那种形式虚妄地结束了生命,我们必然会感觉到深深的背叛。最重要的是,大家一直以来学习和相信的世界秩序突然坍塌,令我们感到措手不及,人生陷入未知的混乱。正因为如此,秀任说她无法原谅光姬兄。
光姬兄为什么自杀,这虽然给我留下了一个永远的谜团,不过她留下的那句话,时间越久,越是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里。光姬兄真正想要的,会不会是自由呢?她说想成为一只鸟,那就意味着想要甩开束缚自己的一切,获得真正的自由吧。不过,人可以真正自由吗?摆脱现实的所有枷锁,变得自由,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说不定我也像光姬兄那样,长久以来梦想着自由。因为有太多的枷锁,束缚着我柔弱的脚腕。然而,我没有能力踹开束缚我的那些枷锁。不能继续上学,又不能放弃,只能沦为母亲的累赘;无法积极投身于历史发展的信念之中,只有连续不断的矛盾与怀疑,最终走投无路。面对这种处境,我已无能为力。就算我有能力克服这一切,问题也依然存在。
我到底想要什么?哪里存在没有欲望的自由呢?不幸的是,我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却又无限渴望自由,我陷入了这种可笑的自相矛盾之中。我想成为什么?不,现在的我是什么,我是谁?
所有人强迫我成为“我”之外的另一个“我”。母亲如此,秀任那伙朋友们如此,学校的教授们也是如此。然而,我无法接受他们强迫我成为的那个“我”。说不定我来到陌生的矿山村,就是为了逃离那一切。然而,现在你们又要强迫我成为不是我的另一个“我”。你们现在想要把我变成我在现实中从未成为过的斗士。这是多么可笑啊!
“郑信惠,你睡着了吗?”
信惠极力睁开眼睛。一个背对着灯光的男人的脸部轮廓隐约映大眼帘。信惠意识到他是南刑警之后,依然稍微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
“很抱歉叫醒你,你起来,跟我过来。”
信惠抬头看了看挂钟,刚过凌晨两点。南刑警走在前面。他们上了台阶,经过冷清的过道之后,又回到了贴着“对共科”门牌的那个房间。
科长独自坐在书桌边吃泡面。信惠站在旁边等他吃完。可笑的是,肚子居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南刑警默默地坐在火炉边,喘着粗气,可能是喝醉了酒。
“郑信惠,你考虑过了吗?”
科长擦着油亮的嘴唇,问道。
“就因为你,我们连家也不能回。如果你稍微配合一下,我们都会方便得多。你怎么那么固执呢?”
科长擦一下脸上的油腻,又摭了鼻子,把卫生纸扔到了泡面碗里,这才一脸满足地看着信惠。
“行,你那么固执,也保全了脸面。到此为止吧。只有你受罪吗?我们也一样受罪啊。彼此明明非常了解,却还要浪费时间,这有什么好处呢?在这签个名。”
科长再次把刚才那份陈述材料推到信惠面前。
“对不起,我不能承认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
科长默默地盯着信惠看了许久,突然骂了一句“贱娘们”。
“还真拿你这娘们没办法。像你这种死心眼的恶种,我还是头回见。我警告过你了吧?以后可别后悔!喂,南刑警,带这娘们出去。今天晚上一决胜负。哪里好呢?305号房间够安静吧?”
信惠双腿哆哆嗦嗦,缓缓起身。恐惧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惯性。她跟着南刑警又上了一层楼。他们经过一条没有窗户、昏暗狭窄的过道,南刑警在最角落的一个房间门前停下了脚步。可能因为是凌晨,三层网无人迹,周围安静得有些冷清。
“你和我以这种方式相遇,是一个不幸的悲剧。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过你了吧?如果我们在其他地方相遇,可能会更美好一些。”
进入房间,南刑警面露淡淡的笑意,看着信惠。他的嘴里散发出依稀的酒气。然而,脸却看起来愈发苍白。
“我和其他人不同。今天晚上,你和我在这里来个了结,明白了吧?”
南刑警自己取了一把椅子坐下,任由信惠站在那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山沟里吗?”
南刑警的视线始终未曾从信惠的脸上移开,自问自答道:
“我在首尔审问犯人,把他弄死了。倒霉啊!”
信惠认为南刑警现在是在说谎,却又觉得说不定不是说谎。
“我……虽然不愿意对你讲这种话,不过就算你死了,我大不了也就是脱了这身警服。”
“您想杀死我吗?”
“怎么,你想死啊?”
“不,我想活下去。”
南刑警微微一笑。
“哪有人想杀人呢?不过,工作中也会有意外事故啊。人与人的缘分有好有坏。我觉得我和你如此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我不想把它搞坏。好,我再说一遍。虽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啊。陈述材料上的这个签名,你签还是不签?”
“对不起,我不能承认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
“是吗?”
南刑警的眼睛闪着微妙的光。
“好,虽然不知道你这娘们有多厉害,不过我这关不是那么好过。”
南刑警站起身,突然开始解信惠的皮带。这条裤子是临时借来的,本来就不合身,皮带被解开之后,似乎会立刻滑落下来。信惠非常慌张,不知道南刑警要做什么。那一瞬间,她以为南刑警要扯下皮带抽打自己。然而,南刑警拿着皮带挂到了墙上的钉子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它挂在这里吗?”
南刑警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信惠。
“你过一会儿说不定会需要这个东西,所以我把它挂起来了。等一下如果你实在坚持不住了,可能会想拿这个上吊。”
果不其然,垂挂在那里的那根皮带让人联想到在电影中看到过的绞刑架上的绳索。就算信惠相信这只是南刑警的一种恐吓手段而已,她依然感到一阵可怕的战栗迅速遍布全身。
“你来到这里卖了几次身?”
南刑警把椅子拉到信惠面前,重新坐了下来。
“我没有卖过身。”
“真的吗?”
“真的。”
“那你应该有过免费陪睡的经历吧?想要勾搭矿工,给他们洗脑,就要奉献肉体吧?”
“没有。”
“你和金光培也从来没有睡过吗?”
“迄今为止,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睡过。”
“你是说,你是黄花大闺女?真的吗?”
信惠咬着嘴唇,没有继续作答。
“好,那我得确认一下。把上衣掀起来。”
信惠未能立刻听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南刑警提高了嗓音。
“贱娘们,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让你把上衣掀起来!”〔7〕
信惠很想说点什么表示抗议,奇怪的是,根本开不了口。由于恐惧,她的身体像化石般僵在原地。这是一种新的恐惧,与此前经历过的完全不同。
“你如果不听话,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恐怖。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没有人会来这个房间。不论我在这里做什么坏事,也不会有人在乎。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吧?所以,如果不想体验什么叫恐怖,就按照我说的做,好好听话。”
信惠像是被一种难以抗拒力量所驱使,用颤抖的手掀起衬衫,又掀起内衣,露出身体。同时,由于皮带被抽出,她担心松垮挂在腰上的裤子会滑落,一只手还要提着裤腰。南刑警站起来绕到信惠身后,一只手划过她后背的瞬间,胸罩立刻松开,掉落脚下。
“一动别动,好好掀着。”
南刑警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信惠的身体。他的眼神肆无忌惮,就像一个外科医生。过了最初的那一瞬间,信惠的羞耻心似乎莫名地消失了。她能够感觉到的,只有无尽的恐怖。
“你有一边乳房内陷得挺厉害啊。”
南刑警叹息道。他那如桃核般的喉结快速地上下活动着,可以听到咽唾沫的声音。他走向墙边的铁质橱柜。橱柜上有一个小型的半导体收音机,南刑警把收音机的旋钮转来转去。过了片刻,收音机里传出一曲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甜美柔和的流行歌曲。
“你啊,和我过去的初恋太像了。初次见你的那个瞬间,我吓了一跳。”
信惠掀起衬衫的手一直颤抖不已。南刑警的两只眼睛冒着欲火,嘴唇随着收音机里播放的音乐一张一合,打着节拍。
“您为什么要这样?”
南刑警的手突然触到了信惠的胸部。然而,信惠只是晰上勉强发出哀求而已,她的身体已经如麻痹般动弹不得。南刑警的手缓缓移动着,眼神变得更加迷离,像是陷入了什么幻想。
“因为有回忆,过去的日子才会如宝石般美丽。为了今夜的记忆,为您送上一曲回忆之歌——《人鬼情未了》……”
“别这样,求求你……”
“安静点。”
南刑警凑在信惠的耳朵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他现在已经如禽兽般喘着粗气。
“你明明心情很好,却故意这样,对吧?”
信惠觉得,说不定这一切都不是现实。就像小时候做的噩梦一样。这是一场梦,这是一场梦,只要她恳切地反复念叨着,就会从梦中醒来,母亲那熟悉的体味就会温暖地包裹着自己。她太想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甚至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你说你还是处女,撒谎吧?”
南刑警把脸紧凑过来,对信惠耳语。
“看你的胸就知道了。关于女人,我可是行家。你有过很多男人,对吧?”
信惠努力在心里唤起对南刑警的憎恶。因为她认为,说不定这对战胜此刻的痛苦有一丝帮助。然而,南刑警太可怕了,憎恶不起来。这种恐怖令人几近窒息,根本不允许憎恶的存在。南刑警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逐渐接近信惠的下颌。
“脱裤子。”
南刑警以低沉粗砺的嗓音命令道。
“你喊也没用。在经历更可怕的之前,按照我说的做,对你有好处。”
信惠心想,说不定他正在自虐。他或许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在犯下一种不可饶恕之罪。不,他会不会正是因为心怀负罪感,才变得更加残忍呢?
“我帮你脱?”
南刑警的手抓住了信惠的裤腰。信惠瘫坐在地,下一个瞬间却被拽着头发站了起来。
“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信惠自己褪下了裤子。然而,裤子滑落之后,南刑警一言不发地晃动着手指,示意信惠把内裤也脱掉。收音机中依然播放着某个年轻男子的柔美嗓音。“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脸庞,我以为太阳就是从你的瞳孔中升起。月亮和星星都是你赠予我的礼物。各位听众也体验过这种感情吗?电影《迷雾追魂》告诉我们,爱情虽然是伟大的,却也比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要沉重。下面为您播放这部电影的主题曲TheFirstTimeEverISawYourFace。”
信惠光溜溜的身体被冷气包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不论南刑警要求什么,信惠只想避免最可怕的事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最恐惧的是什么,不过她能祈求的却只有这一点。
“上去。”
南刑警指着书桌。奇怪的是,信惠脱了衣服,便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她像一头服从命令的牲口一般爬上了桌子。她的双腿颤抖不止。她站在了桌子上,一个红色的十字架进入眼帘,窗外是灰蒙蒙的黑暗,黑暗中有一个浮雕版画般的十字架,亮着红灯十分显眼。
那个十字架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缘由是什么呢?此时此刻,那个十字架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可以为我减少哪怕万分之一的痛苦吗?那只是一块亮着灯的木头或者金属造型而已,哪里能有什么救赎,有什么法则可言呢?
信惠这样想着,心惊胆战起来。自己在这一瞬间依然想不起任何一句祈祷,只有冰冷的自我怀疑,她对这样的自己感觉到无比的恐惧与绝望。
这无可救药的自我意识过剩,像沉重的盔甲般层层围绕着我——信惠心想,如果神灵此刻正在惩罚我,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一点。不相信任何东西,无法真心爱他人,也不会因为渴望什么而心急如焚……
主啊,请饶恕我。信惠看着那个十字架,在心里祈祷着。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至今犯下的罪,请务必饶恕我。请结束这场磨难吧。
“坐下。”
南刑警坐在椅子上,仰望着信惠,下达命令。信惠按照指示,蜷缩着坐下,用两只手尽可能地遮住裸露的身体。然而,南刑警连这个动作也不允许。
“把双手举到头顶。”
南刑警打量着信惠身体的各个角落,他的两只眼睛里冒着热气。信惠想,我绝对不会忘记那张脸,不会忘记那副表情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在这令人窒息的羞耻与残酷面前,她能做的却只有闭上眼睛。
“张开腿。”
南刑警以依然粗糙单调的嗓音命令道。
“张大一点。”
主啊,请饶恕我吧。请饶恕我吧。信惠不断地重复这句简短的祈祷,仿佛这句话是能引发某种奇迹的咒语,可以使她脱离这所有的痛苦。
“你觉得我是个变态对吧?你说,是吧?”
“不是……”
“没事,可以说实话。我真的是个变态。”
南刑警的手伸入信惠的下半身,信惠蜷缩着身子喊叫起来。“不许喊!”南刑警以粗涩的嗓音命令道。
“你要敢喊,我就把手伸进你的阴道,扯掉你的子宫。那你以后就不能嫁人了,连孩子也生不了。”
信惠认为南刑警的那句话并不只是单纯的胁迫。此刻在她的眼中,南刑警似乎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真正恐怖的是,她不知道南刑警之后还会做出什么事。信惠咬着嘴唇,把叫喊吞了下去。南刑警的手触摸着信惠起了鸡皮疙瘩的腿部,又从小腹向上一点一点地移动。信惠多么希望自己全身所有细胞的触觉都已经麻痹了。
“你真的是处女吗?”
南刑警颤动的嘴唇凑近了。由于他嘴里散发的恶臭,信惠感觉到一种难以忍受的恶心。某个瞬间,南刑警的手突然伸到信惠的双腿之间。信惠不由自主地喊叫着,弯下腰来。
“别动,我要检查一下你是不是处女。”
南刑警的手指在信惠双腿之间游走,信惠闭上了眼睛。她的嘴唇之间发出一种完全不是自己的,而是什么动物的呻吟声。上帝,请饶恕我。请饶恕我……信惠只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似乎这句话是一个奇迹,可以将她从这所有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喂,我给你看样好东西怎么样?”
南刑警的眼睛奇怪地闪着光,站起身来开始解腰带。
“瞧瞧这个。”
南刑警嗓音嘶哑,像是来自一个幽深的洞窟。信惠转过头去,紧紧闭着两只眼睛,南刑警用手抓住信惠的下巴,转向自己。
“睁开眼,睁不睁?”
南刑警有力的手指嵌入信惠的颌下,一阵疼痛袭来,脖颈都快断了,信惠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
信惠看到了南刑警放光的双眼与煞白的牙齿。毫无疑问,那是一副禽兽的面孔。南刑警按下信惠的脑袋,让她的眼睛朝向自己的裤子前方。信惠拼命不去看,那个部位却已进入了视野。信惠闭上了眼睛。然而,刚才所看到的东西已像无法治愈的刀疤一样生动地刻在了视网膜上,可能至死都无法忘记了。
“心情如何?第一次见吧?来,好好看看。”
南刑警的手指依然按压着信惠的颌下。很显然,他现在很享受这一切。他一只手抓住信惠的下巴,另一只手按着信惠的脑袋。突出在解开的裤腰之外的那个东西几乎已经接近眼前。一股牲口般的难闻气味灌进鼻孔,信惠终于开始犯恶心,发出呕吐的声音。
“你这个倒霉娘们!”
南刑警把信惠的脑袋向后推去,破口大骂。然而,脱离了南刑警的掌心之后,信惠的嗓子眼里依然忍不住不断干呕。
“我全按你说的做。我会写陈述材料,求求你住手吧……
“早就该这样。不过,现在已经晚了。”
“求你了,请听我说。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警察们想象中的那种人。可能是哪里搞错了,错得太离谱了。我不是斗士,也真的不是运动圈。如果我真的有那种信念和意志该有多好。可我无法成为像他们那么强大的人。我反而很软弱、胆小、多疑……”
信惠开始精神恍惚地絮叨起来。她只想着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痛苦与恐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说些什么,只是乱说一气而已。
“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不知道你现在正在说些什么。”
南刑警目光灼灼,十分惊悚。他的那张脸,仿佛从内心正爆发出某种不知缘由的憎恶。
“臭娘们,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固执?什么事都要想得这么麻烦,搞得这么复杂吗?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种混账东西。成天皱着眉头,一副好像自己承受了全世界所有苦恼的样子,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不仅让自己不自在,把老实人也搞得不自在……只有把你们这种货色统统清理掉,世界才能安宁,生活才会舒适。明白吗?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告诉你什么是生活,什么是人生。”
南刑警粗暴地把信惠的身体按倒在桌子上。信惠躺在那里,看到南刑警脱掉了裤子。恐怖与愤怒涌来,此刻已经没有了求饶的可能。她虽然想说点什么,嗓子眼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南刑警沉重的身躯压在了信惠的身上,信惠拼命地反抗,却渐渐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你这倒霉娘们。”信惠的眼前浮现出母亲的面容。她努力想象着自己所认识的所有面孔,在心里拼命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然而,她已经远离了他们,远离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信惠的手触摸到了什么。那是一个大号的玻璃烟灰缸。信惠一只手拿起烟灰缸,使出浑身的力气,砸向南刑警的脑袋。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南刑警抱住脑袋,突然起身。信惠再一次砸向他的脑袋,然后迅速起身,跳下桌子,跑向门口。南刑警的额头已经出血,却依然叫骂着试图抓住信惠。不过,他要先提起裤子,稍微耗费了一点时间。信惠趁此工夫,使劲转动把手,打开了门。眼前是空无一人的过道,日光灯更显冷清。信惠向着那冰冷寂寥的空间高喊“救命”,她嘴里实际发出的呼喊却只像是某种动物的哀鸣,根本听不清。她开始在过道里拼命奔跑。南刑警在身后追赶。信惠连滚带爬下了台阶,在过道拐弯处仰翻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年轻警官面色惊讶地俯视着信惠。信惠失去了意识。